铁岭一雄鸡

我是雄鸡,雄鸡一唱天下白

【江澄24h】【柳澄】养狗记 (end)

  • 大家好我是鸡哥,我回来了,本篇文原作者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柳澄玩家,出于种种原因,鸡哥代为发送

  • 江澄1105生日快乐,阿澄宝贝,柳澄玩家和鸡哥我一起祝你生日快乐


以下正文:



江澄八岁的时候,他爹从外面捡回了一个小孩。


捡来的兔崽子人是小,明眸皓齿,桃花玉面,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连虞紫鸢见都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脸,忘了质问江枫眠这又是哪来的私生子。江澄只不过瞥见那个小孩的脸,忽然就想起前几天听到虞紫鸢和金夫人议婚时,开玩笑一般提到的“童养媳”。鬼使神差地,他立住了脚步,从门外看着小孩粉雕玉琢的侧脸。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原来是哪儿人?”虞紫鸢给了那个小孩一个镯子当做见面礼,问道。

“我叫柳清歌,几天前刚满九岁,是我爹娘托付给江叔叔的。”柳清歌虽然是江枫眠捡回来的,服装发饰倒也整洁,行礼也很是规矩,“江夫人好。”


江澄站在门外,心想柳清歌这名字倒也很合适这个人,那个碧玉的镯子也很好看,就是不知道“托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他小心对待才好。

虞紫鸢动作顿了顿,瞥见门外偷看的江澄,向他招了招手:“这是柳清歌,以后就要住在莲花坞了,阿澄,你带清歌去玩玩,”她拍了拍柳清歌的手,“这几天先让他和你一起住。”


江澄应了一声,拉着柳清歌就往外跑,穿过层层叠叠的荷叶,绕过曲曲折折的小径,少年们闹腾的声音激起一片鸡飞狗跳。江澄本来是想带柳清歌去看他养的狗的,不过刚一到犬舍前,他的爱犬便扑了出来——只不过目标不是江澄,而是柳清歌。

江澄颇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的爱犬蹲在柳清歌身边,摇着尾巴向他示好,只能气呼呼地抱起被挤在最后面的那一只,小声嘟哝着“没良心”。柳清歌坐拥江澄养的三千狗狗,左手摸一个右手抓一把,揉得不亦乐乎:“江澄,你还挺会养狗的?”

“是啊,”听到有人夸他养的狗,江澄自豪地颠了颠怀里的小狗,“这些都是我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亲近你。”

“因为我们有缘呗。”柳清歌学着他抱起一条小狗,“怎么老觉得它想说点什么⋯⋯”

“好像是⋯⋯”江澄打了个唿哨,围在柳清歌身边的狗散了开去,其中一只领头的咬了咬他的裤脚。江澄放下怀里的小狗,对柳清歌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看,你要一起吗?”


柳清歌没接话,只是跟在江澄身后一起钻进了庭院里。


假山下卧着一只受伤的小狗,后腿似乎是被捕兽夹之类的东西伤到了,只能发出低低的哀鸣。莲花坞不设针对一般动物的防御法事,也时常有外面的野狗钻进来和家犬抢吃食,因而江澄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怎么处理?”柳清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要抱起来什么的吗?”

“那它的腿可能就真的断了。”江澄说,“找两块木板,再找根绳子过来,总会吧?”

等到柳清歌重新拿着所需的东西赶回去的时候,江澄已经捣好了草药敷在小狗的后腿上。随后,他就看着江澄熟练地给小狗上了夹板,再托着它的前肢举了起来:“你抱着,小心一点。”

“哦⋯⋯哦哦。”柳清歌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狗,在江澄怀里还有些挣扎的小狗在他怀里乖巧了不少。别无他法,柳清歌听着江澄的指挥把它抱回了犬舍,随后又跟着江澄到了荷塘边。

“给它清洗的事有别人做,你过来擦擦。”江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从边上蓄水的瓮里沾了点水,擦掉柳清歌手上的脏污,“脸转过来!”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对一个女孩子似乎不应该用这么重的语气。

柳清歌听话地转过脸闭上眼,江澄换了帕子的另一角,把他脸上的汗轻轻擦掉。他注意到柳清歌的睫毛极长,眼皮微微颤动的时候,睫毛颤动让他想起夏日的蜻蜓。江澄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草草擦了擦柳清歌的鬓边:“好了。”

柳清歌睁开眼,先去池塘里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江澄,忽然笑出了声:“江澄,你怎么不自己先收拾收拾啊?”

江澄同样去看自己的倒影,原本就黑的脸一下更黑了。柳清歌从他手里拿过帕子洗了洗,就往他脸上擦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气都把江澄的脸搓红了。


“那条狗就这么养着了?”柳清歌盘腿坐下,把帕子往怀里一塞问道。

江澄随意掰了一支莲蓬递给他:“对啊,以往有受伤的狗,都是养着的。难得你来的时候来了条新的,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呃⋯⋯你的狗以前都叫什么?”柳清歌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名字。

“妃妃啊,小爱啊,茉莉啊什么的。”江澄剥了个莲子扔进嘴里。

“有了!”柳清歌一拍手,“江澄,叫它‘莲子’怎么样?”

“挺好的啊。”小狗的名字就在两个起名废的惺惺相惜之间定下了,江澄挠了挠下巴,问,“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江澄的?”

柳清歌从他手里抓过一颗莲子:“你娘都喊你‘阿澄’了,你还能姓虞不成?”

“这倒也是⋯⋯不过说来也怪,我娘明明都嫁给我爹了,却不喜欢别人喊她江夫人,就是外面,别人也都是喊‘虞夫人’‘虞娘子’的多。”江澄白了他一眼,又剥了几颗莲子放进他手里,“我有时候都觉得,我爹娘之间关系挺不好的⋯⋯”

“我看着还行啊,你想多了吧。”柳清歌一把把莲子全部塞进嘴里,“就算真的不好,他们都不肯护着你了,以后就由我罩着你,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你们家的!”柳清歌拍了拍胸脯,豪气冲天。

“谁要你保护啊!”江澄觉得有些好笑,“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吧!”


而后争执就在两个小小少年的“明明是我应该保护你”之中开始了,交手之间本来还顾忌着对方仙法不纯,数招之后便明白了彼此的斤两,干脆收了术法直接肉搏起来。江澄单臂切入了柳清歌的肘间,反手削向他的侧脸,又被柳清歌抓住了手腕,一推一压便将他按了下去。江澄松了手上的力气,一脚踢在柳清歌的胫骨处,柳清歌一时不察,两人就在地上滚作一团。


“你还挺有力气的嘛⋯⋯”江澄用力用膝盖向上一顶,被柳清歌单手摁住,重新压下。

“你力气也不小啊。”柳清歌咬了咬牙,加上腿上的力气才勉强镇住江澄。

“你服不服?”柳清歌露出个带着些许得意的笑来,看得江澄牙根直痒痒。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女孩子,要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不服!”江澄一把用力,将柳清歌翻了过去,干脆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膝盖一抬转而跨坐在了他身上制住了他,颇有几分无赖之意。

远处传来了虞紫鸢喊他们名字的声音,柳清歌赶紧催促道:“快从我身上下去,被你娘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你服不服?”江澄挑眉问道。

“服了服了⋯⋯你不热吗?”柳清歌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把江澄从自己身上推开。

江澄有些手忙脚乱地撑起来,摸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也觉得热得厉害:“屋里备着热水,你先去洗?”


柳清歌自然是同意了。江澄却没有想到,到了自己的屋子,他居然拉着自己向着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拆了腰带,等到进了里屋,便把衣物往架子上一塞。吓得江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默念了数十遍“非礼勿视”。

“干什么,大家都是男的,你羞涩什么?”柳清歌掰开江澄的手,向他展示了一下男孩特有的肌肉。

江澄惊得倒退了一步:“你是男的?”

柳清歌低下头,几下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塞进一旁的衣物里:“对啊,我从你娘给我镯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她是怎么知道我有个妹妹的,还送我镯子?”



柳清歌十五岁的时候,他和江澄受邀去姑苏蓝氏听学。

江澄是执意要给云梦江氏长脸的,于是该听的课也去听,该做的事也认真去做,总想在试炼之中那个第一扬眉吐气。柳清歌的想法和江澄差不多,只不过他家自有一套修炼法门,似乎和个个世家大族的修习方法都不太一样,因此诗书礼义的课多会去听,至于修炼一类的课程,他往往都抱着一把据说是他爹留给他的剑,一个人在一旁练习。

倒也不是柳清歌不合群,只是同龄人中,已经没有了能和他过招的人——江澄从正式修炼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时兴起的约战十战九输,最后赢的那场还是因为江澄用上了鞭子;到柳清歌十二岁的时候,江澄已经彻底打不过柳清歌了——所以柳清歌都是在他们各自演习的时候找上授业的老师切磋技艺。就算心里不服,前来听讲的门生也不想凑上去给柳清歌当活靶子打。

毫无疑问的,公布名次的时候,武学这项的第一归了柳清歌。


吃晚饭的时候,江澄拿筷子戳戳柳清歌,说:“您今天打赢蓝家小子的时候,可真是有气势。”

“我都快打赢夫子了,跟他打就跟欺负小孩似的。”柳清歌扒拉了一口淡如白水的饭菜,“江澄,你那边辣酱还有没有?”

“好大的口气。”江澄不免有点酸,他还在跟着夫子学习,柳清歌都快打得过夫子了,那修为该有多高?

柳清歌一向迟钝,权当江澄是在和他开玩笑:“别闹,我认真的,辣酱呢?”

江澄把最后一点辣酱拌进白菜里:“没了,姐姐说了下次再给我送来。”

“江澄!”柳清歌赶紧插了一筷子,把沾了辣酱的白菜夹了几片塞进自己嘴里,“还是姐姐做的好吃啊⋯⋯”

“那是我姐姐!”江澄赶紧把白菜挪了位置,“山下还有卖辣酱的,晚上你躲着他们去买几罐呗。”

“这时候倒想起使唤我来了。”柳清歌再探过筷子,威胁道,“再不给我,我就是买了辣酱都不分给你吃。”

“你买了不分给我,我就修书一封给姐姐,让她不做你那份。”江澄说着,把白菜往柳清歌那里推了推,“就只许夹一点啊。”


身后忽然就传来了一人戏谑的声音:“哟,江家两位高徒就为了点辣酱这么瞎折腾啊?”

“那可是我姐姐做的,哪能一样。”江澄刚一转头,柳清歌就把剩下的白菜全倒进他的碗里搅了搅,也算都沾上点辣味。还没等江澄察觉到发脾气,两人都听到背后一声嗤笑。


江澄和柳清歌齐齐转头,身后的少年眉心一点朱砂痣,一身金星雪浪白牡丹的袍子,神色中颇有些不屑的模样。


“这是谁?”柳清歌问。

“金子轩,今天没轮上和你打。”江澄皱了皱眉,“和我姐有婚约。”

“少提那个婚约。”金子轩神色同样不虞,“也就你们拿一瓶辣酱当宝。”

柳清歌按住了江澄的肩膀,他的手劲极大,江澄的怒意被他这么一掰,差点掰到他身上去,但嘴上还不服输,瞥了一眼金子轩桌子上那盘白菜,说:“我看金少爷是嘴巴太淡了,非得被人打得嘴里出血才能有点味道。”

金子轩一噎,身边就聚上了人分开了两旁——蓝氏的教习老师已经闻声赶来,谁都不想在这个当口被罚。


江澄被柳清歌摁着坐下,满脸都写着“你他妈找死”。他狠狠塞了一片白菜进嘴里,像是在咬金子轩的血肉:“你什么意思?”

却不料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柳清歌凑近他,小声说:“现在直接找麻烦,会被罚的。”

“那你想怎么样。”江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找块布把人套头盖了,对着脸打。”柳清歌秘音入耳道,“到时候找几个人串上口供,我们俩一直都在屋里休息着呢。”

江澄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清歌,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今天我去买辣酱!”


第二天金子轩果然是肿着一张脸进的学堂,江澄坐在第一排,也不怕他看见,整天上课的时候嘴角都是扬着的。都说打人不打脸,除了那些打着就疼的地方,柳清歌几乎照脸招呼了个遍,估计金子轩还要顶着这张脸大半个月。当下了学金子轩走到他身边质问的时候,江澄一脸无辜道:“啊?昨日我去买了辣酱,金公子也要来点吗?”

“江澄!”金子轩怒不可遏,正欲动手,右手就被柳清歌按住了。

柳清歌对金子轩可没有对江澄下手那样轻,就这一下,金子轩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手骨要被折断了。柳清歌轻笑一声,用只有他们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这只是个警告,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嫌弃我姐姐、想要退婚什么的⋯⋯”

“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你才配不上我姐姐’。”江澄接话道。


金子轩气得直咬牙,却也知道柳清歌还真做得出这事。直到江澄和柳清歌走远了,他才忽地意识到,柳清歌对江厌离的称呼,也是“姐姐”。

回去的路上,江澄拉了拉柳清歌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过来。到了僻静处,他指了指一个勉强搭起的狗窝,说:“喏,昨天我又捡了只狗,你给它起个名字呗。”

柳清歌扒开那个狗窝,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奶狗趴在里面,乖乖地舔了舔他的手:“云深不知处可以养狗?”

“谁知道呢,家规里可没有不许养狗这一条。”江澄蹲下身去,“以后午饭里的肉,估计都要省下来喂它了。”

“那就让姐姐送辣椒酱来啊,有那个吃白米饭都行。”柳清歌摸了摸小狗还没完全长出来的皮毛,“你说是不是啊辣椒?”

“就叫辣椒了?”江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叫它小金呢。”

“也不至于这么埋汰金子轩。”柳清歌转过头,认真的说,“咱们的姐姐,一定要嫁给这天下对她最好的男人。”

“想娶我姐姐,先过我这关吧。”江澄耸耸肩。

结果,就是在江厌离的辣椒酱送来之前,他们两人都没吃过荤。直到要离开云深不知处,江澄才把辣椒抱了出来,蓝启仁倒也没斥责他们,只说“想养以后就养吧”,倒是让柳清歌对他改观了不少。


温氏的教化,虞紫鸢本来是一个都不想让他们去的。

“温氏能教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哪个还能教得了清歌。”她又看了一眼江澄,“阿澄性子随我,温氏那伙人少不得磋磨他。至于阿离,你忍心让她去吗?”

“阿娘⋯⋯”江澄轻声说。

“可是不去不行啊。”柳清歌低垂下眉眼。虞紫鸢看着他这副神情,心下也软了几分:“我也知道,只是看你们这样,心里总有些不忍。”


“没什么好不忍的。”江澄打着胆子抓上自己娘亲的手,“这点事,我还能忍得下来。再说了,不是还有柳清歌吗?”

柳清歌跟在他后面点了点头,他只是坐在那里,却无端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虞紫鸢闭上眼叹了口气,长叹道:“你们要去⋯⋯便去吧,只是千万小心。”

柳清歌只是沉默,这一沉默,就到了暮溪山狩猎的时候。


一行人下进了地洞之中,眼见温晁要抓一个女修去放血,蓝湛与金子轩共一个不太眼熟的白衣少年站在女修前面,硬是挡住了想要行凶的走狗。江澄的位置靠后,他身后站着剩下的江氏学生,听着江澄的号令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脸上都是既不愿强出头,又有些怜悯那女修的模样。


“江澄,”柳清歌挡在他身前轻声问,“你想要我救她吗?”

“你打得过那个温逐流吗?”江澄反问道。

“只要你想,我就打得过。”柳清歌回答。


江澄顿了顿,没再说话。自从姑苏回来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和柳清歌交过手,也不知道他的修为究竟如何——他只知道,要是真为了那个女修和温氏翻脸,就按这手无寸铁的状态和几日的疲惫,他们所有弟子今天都死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牵制那个温逐流多久?”江澄问,“剩下我们这些人,和温狗缠斗一番再逃出去,还是有机会的。”

“不是牵制,”柳清歌摇了摇头,“是真的打得过。”

或许是柳清歌的神色太过坚定,又或许是多日的磋磨终须一个宣泄的口子,江澄沉默了一会,咬牙道:“云梦江氏弟子听令!”

“速速清出出洞入口,护送负伤者、修为不足者先行离开!”

“如有阻拦者,杀!”

话音刚落,柳清歌便倏忽跃起,伸手直取温逐流双目!


随着柳清歌的这一动作,恍如冰封的对峙一瞬间裂开,江氏弟子已经有人奔向了洞口,将树藤在岩壁上固定住;蓝湛他们护着那个女修齐齐后退,金子轩也指挥着金氏弟子有序撤离;江澄一拳砸翻一个温氏弟子,抽出他的剑远远扔给了柳清歌:“接着!”

温逐流勉强隔开柳清歌的右手,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这个少年之前都是刻意收敛了修为。柳清歌接了剑,气势刹那间又上一层,毫不停顿一剑刺向温逐流的丹田。温逐流已经无力回防,干脆迎了上去,一掌击向柳清歌的左肩——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柳清歌那一剑根本就是虚的,在他近身的一刹,柳清歌侧身避开了他的进攻,扯住了他的手腕,手臂上的力道骤然爆出,直接捏碎了他上臂的骨头!

“化丹手”的手,此刻便算是废了。


“柳清歌!斩草除根!”江澄又是一拳,抢了一把剑勉强用了起来。

柳清歌也无需他多说,一剑斩断了他双臂,又是一剑刺入他的丹田用力搅了几下,又像是怕他没有死绝似的,斩落了他的头颅。

“你给我住手!”柳清歌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听到江澄和金子轩一起出声喝止。他转身一看,原来是那个陌生的少年持剑挟持了温晁,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眼见就要割开他的喉咙。温氏的弟子被他慑住,一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先让不少负了伤的少年奔了出去。


“怎么,杀了温狗的儿子不是很好吗?”少年挑眉问道。

金子轩还没说话,江澄抢着开口道:“你是想害死这里所有人吗?”他显然是气得狠了,胸口起伏不定,“就算今日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他日温狗算起总账,先拿蓝氏开刀,你魏无羡担得起吗?”

“你要贪生怕死,你自己贪生怕死去,”魏无羡把刀更贴近了些,“反正总有一日要反了温狗的,倒不如就今日起义,反了算了。”


江澄看向金子轩,他却好像是有些意动,手中的剑向下滴着血。

“我倒不知道,一个魏无羡能代表整个蓝家说话。”柳清歌一下落在了魏无羡身后,眨眼之间便将温晁提了出来,只是温晁早已被吓得裤裆都湿了,此时被提着,双腿还是发虚,“要反也行,烦请几位家中拟出个计划来,要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云梦江氏自当配合。要是只为了逞一时之勇,就凭我们这些个学生要反了温氏,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倒也不怕温晁把这话说给温氏听,蓝湛金子轩江澄在这里,结成同盟也不过时间问题。


倏然间,水中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水中抬起了头,江澄看向脚下,伤患和死者的血顺着地面落入了湖水中,才激醒了妖兽。

“快逃!”江澄听见自己有些失真的声音,他下意识去抓柳清歌的手,后者的声音却比他更响:“云梦江氏弟子殿后!”

除开云梦的弟子,也有别家的弟子自愿殿后,逃离洞穴的队伍加快了速度,但好歹也算是有序,温氏的弟子一时也顾不上他们的少爷,一咬牙也离开了。江澄从柳清歌手里接过温晁,柳清歌从背后掏出分发的箭,瞄准了妖兽瞬发而出,只是到底是只皮糙肉厚的玄武,箭矢只能扎入,却不能造成致命伤。

“你做什么!”身后传来魏无羡的声音,江澄扭头一看,他按住了那个温晁的侍女,夺下了她手中的铁烙,毫不客气地往她脸上烙了一记印子。之前那个女修感激地谢了魏无羡和蓝湛,几人替了那几个护住洞口的弟子,自愿等在最后面。


“柳清歌,时间不多了。”江澄一记手刀劈晕了温晁,“先离开为上。”

柳清歌迟疑了一下,同意了他的意见。两人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在离着洞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柳清歌将那柄夺来的长剑踩在脚下,拉着江澄上了飞剑,直直从洞口中飞了出去。

“这是我家的法术,只可惜这不是我的佩剑,用着到底不顺。”柳清歌率先跳下了飞剑,向着江澄伸出手。


江澄把手递进他手里时才意识到,柳清歌究竟成长到了一个多么令人恐惧的地步。他觉得柳清歌有些陌生,却又很快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袋里甩了出去。


“接下来怎么办?”柳清歌问他,他耸了耸肩,将目光投向了金子轩他们。

“那就填上吧,那只玄武也不见得能够爬上来。”金子轩说,“那些⋯⋯尸骸,也够它吃一阵子的了。”

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里的少年们忽然沉默下来,还有力气的几个先随意掰了些兵器之类的,开始填洞,就是有温家弟子,在柳清歌等人的虎视眈眈之下,也不敢公然作妖。等到洞口彻底被填上,由金子轩和魏无羡带头,带着温晁回了温氏本家,各家的弟子们都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向着本家归去了。


柳清歌看着身边低下头闷闷不乐的江澄,忽然说:“姐姐来信了,说是辣椒刚生了窝小狗,等你回去一个一个起名字。”

“那还不容易,”江澄磨了磨牙,“一概姓温,温一到温十,总够了吧?”

“妈叫辣椒,爹又不姓温,”柳清歌伸了个懒腰,“一窝崽子都姓温,这爹还是绿云罩顶啊。”


江澄转头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眉眼都是弯弯的,看得柳清歌心里忽然停跳了一拍。



柳清歌和江澄的性子都不太得江枫眠的意,这回回来听了外面的风风雨雨,江枫眠倒难得地夸了他们几句,还是虞紫鸢奖励似的一人给了一件防御的法器,又给了几大盒疗伤的药膏嘱咐了要日日涂着。在听说魏无羡被蓝氏捡去之后,她冷笑一声“该!”,倒像是畅快了不少。

“阿澄和清歌做得好,虽说也有可能被温氏记恨上,但出大头的是那个魏无羡,清歌能杀了温逐流,总也让温家有个忌讳。”虞紫鸢又示意金珠银珠把瓦罐拿进来,“你们姐姐炖的,先补补。”

柳清歌接过碗先喝了一口,江澄本以为他会把碗递给自己,一下子脸就黑了。


虞紫鸢看着好笑,又开始和他们讲些莲花坞的琐事。好事总是成双的,辣椒刚生了一窝小狗,那里莲子的后代莲藕也快生了。江澄先说了给狗起名的事,又提出没事还是想去看看狗,找找温一到温六的便宜爹究竟是哪只公狗。柳清歌听到一半笑出了声,插话问了句莲藕的孩子又该叫什么,江澄说总不能叫菱角,虞紫鸢掰了掰指甲,说叫莲心。


江澄和柳清歌齐齐看向虞紫鸢,她说这话的时候褪去了一身的凌厉,看起来疲惫了许多。

“江夫人⋯⋯”柳清歌小声地喊了一句,江澄站了起来,突然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娘亲。


因着是和柳清歌一起长大,虞紫鸢和江澄之间也有了几分母子情深的模样,一方面是柳清歌那逆天的修炼方式任谁都追不上,江澄只按部就班巩固自己的修为,彼此也算相安无事;另一方面江枫眠对柳清歌也无甚偏爱,不至于让虞紫鸢再忿忿不平;再加上一开始把他错认成女孩子的乌龙,虞紫鸢现在看柳清歌,还有几分看儿媳妇的意思,种种相加,虞紫鸢倒是比江枫眠更亲近他们两个。只是她到底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母爱,对江澄最多也就是摸摸头,等到江澄过了十三四岁,她也不做那些亲近的举动。此时江澄抱了抱她,倒是让她突然一愣,眼泪忽地就落下来了。


“阿娘⋯⋯我知道的,”江澄拍拍她的后背,“我都知道的。”

被亲生儿子安慰显然让这个要强的女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擦了擦眼泪,又板起了脸:“这些天不许出去,听到没有?”

江澄乖巧地点头,他靠在虞紫鸢的肩上,像个孩子似的向着母亲撒娇。

柳清歌坐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断这母慈子孝的一幕,于是稍微往边上挪了挪,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自那日之后,江澄便只留在演武场里和柳清歌比斗,大多数时候是柳清歌收了几成灵力和他缠斗,剩下的时候,两个人就为了江厌离送来的莲藕排骨汤争执不休。大概是虞紫鸢下了死命令,就连年纪最小的弟子也被约束在莲花坞里,一句抱怨都没有。

江澄隐约听了几句关于蓝家的事,在他的印象里那是虞紫鸢和江枫眠难得地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了一场,在注意到门外的江澄后,两人同时结束了这个话题,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片刻后,江枫眠将一封信递到了江澄的手中。


“你总该知道的。”虞紫鸢理了理他的头发,“不要给江家丢脸。”

该来的总是要来,一个闷雷炸响的午后,温晁携着那个被魏无羡在脸上烙了印的侍女气势汹汹地领了一众温家弟子,闯进了莲花坞。也不知道侍女用了什么东西,脸上的烙印居然全部消失了。


“江澄?还有柳清歌那个小贱人?”她一眼便看到了柳清歌,他身形高大,相貌更是能将不少女修比下去,登时又是一阵嫉妒。温晁更是记着挟持之仇,阴沉沉地盯着柳清歌和江澄两人:“你们是自尽谢罪,还是要我来杀?”


江枫眠为了结盟之事,几日前便出发去了兰陵。江澄早就知道温狗有备而来,却不料连一个罪名都不愿意编就要他们的性命,刚要出手,便见一道紫光闪过,直扑温晁面门而去。温晁身旁自有好手维护,却不料紫电只是虚晃一招,卷住了那侍女的手腕,一把将她拖拉在地。待到她抬起头,半边脸上的粉簌簌落了下来,又露出原本的烙印,她伸手一摸,惊声尖叫起来:“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虞紫鸢又一鞭子抽在她脸上,眼角余光扫见温晁的手势,正欲出手,便见一道寒光闪过,温晁的右手落在了地上。


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柳清歌的剑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他抖了抖剑,眼里满是杀意。


虞紫鸢心里忽然一惊,其实她早已做好了一人面对的准备,连莲花坞里的小船都备好了,却不料柳清歌这一剑下去,竟是把所有的火力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阿娘,”柳清歌开口说道,“江澄和我商量过了,就是死,也要护着你坐上后面的小船。”

江澄一剑刺入那个侍女的后心,他拔出剑来,逆着光下颌已经隐约有了大人的轮廓:“阿娘,有什么事不必总一个人担着,我和清歌都在呢。”

他转过身去,手中的长剑发出低低的嗡鸣。


柳清歌手中长剑乍起,他说:“江澄,要不要和我比一比谁杀的温狗多?”

“输的那个,要把阿姐做的所有莲藕排骨汤都让出去!”江澄换上弓箭,三支羽箭飞了出去,每一支都准确地贯穿了敌人的头颅。

虞紫鸢猛地一咬牙,紫电一扫便又是一大片血花,演武场的弟子们逐渐聚拢起来,听着她号令“列阵”。


江枫眠去得及时,她也早已向着虞家发了消息,只要援兵赶得及⋯⋯

只要援兵赶得及!


她的瞳孔忽地一缩。

柳清歌的身影犹如另一道紫电,穿梭在人群之中,所到之处成片的敌人纷纷倒下,或是眉心或是喉咙,皆为一击必杀。就算偶有好手能够和柳清歌缠斗几下,也会被他斩开几个伤口,再用长刀一扫清出一块地来,江澄的羽箭随后而至,一箭洞穿敌人的心脏。


他哪里是个修士,简直是个杀神,而他用的又确确实实是纯正的仙家法术,不带丝毫邪意。

虞紫鸢敢断言,不说是年轻一辈,就算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修士,柳清歌在面对他们时也鲜有敌手。


温狗早已被柳清歌的气势吓住,再见到他过来时逃窜者多于迎敌的人。江澄抛下了羽箭,带着三毒几下跟上,高喊道:“温晁在那里!”

柳清歌转头便看见了温晁的身影,十数个温家好手围着这个少爷,神色里还有些犹疑。柳清歌一脚踏下,踩碎了第一个人的肩骨,长剑猛劈下去,十数道反击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江澄借着这一瞬间的停顿将三毒扎进了其中一个的后颈又猛地抽出,横剑削向了第二个。

他们打斗过无数次也合作过无数次,一整套动作天衣无缝。当江澄把剑架在温晁脖子上的时候,他低声问道:“你是自尽谢罪,还是要我来杀?”

柳清歌没有给温晁回答的时间,他一脚踹在温晁背后,江澄的三毒直接割开了他的喉咙。


“温狗首领已死,”江澄从向下望去,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音说道,“还要负隅顽抗么?”

待到金氏和虞氏的救兵来到,温狗也是强弩之末,收尾之事也用不着江氏弟子再做。虞紫鸢挥了挥手,让柳清歌扶着几乎脱力的江澄回到自己的屋子洗澡。


江澄看了一眼依旧活蹦乱跳的柳清歌,忍不住“啧”了一声:“你哪来这么多精力⋯⋯”

“你要听实话吗?”柳清歌问。

“说。”

“其实我估计了一下,今天这批人,最厉害的那几个,修为大概相当于我家那边的金丹后期,一般人也就筑基的水平,我自己前两天刚突破了元婴中期,收拾几个金丹还是没问题的。”柳清歌一脸诚恳。

“那你们那边,修为怎么排来着?”江澄趴在木桶边上,懒洋洋地问。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柳清歌掰了掰手指,“一个筑基可以打十个炼气,一个金丹打一百个筑基,一个元婴⋯⋯”

“你还是闭嘴吧。”江澄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罢了罢了,怎么能和这种人比,想来这种人就是传闻中的天道之子,将来注定要载入家族史册,飞升以后还要口口相传此人的传说的,硬是要和他比还不是自寻烦恼⋯⋯

柳清歌挪开他的手:“就算不能打一千个,也能打八百个吧。”

江澄此时巴不得他是个哑巴。


“哦对了,阿娘刚刚说莲藕生了三个崽,一个菱角一个莲心,还有一个我给起了,叫希望。”柳清歌给他加了点热水,“怎么样,还行吧?”

“真难听。”江澄撇撇嘴,突然泼了一把热水到他脸上,“你管我娘叫什么?”


射日之征结束、江澄和柳清歌养到第五条狗的时候,柳清歌从未出现过的爹娘过来提亲了。一箱箱的天材地宝看得虞紫鸢有些发愣,好不容易才逮住了柳夫人问道:“我家女儿已经出嫁了⋯⋯啊?”

“晚吟妹子已经出嫁了?”柳夫人也是一愣,“没听清歌说啊。”

柳清歌还没来得及偷偷溜走,就被江澄猛地踹了一脚:“滚!”


一番解释之下,柳家夫妇才说明当日确实是遭逢突变,将柳清歌托付给了江枫眠,甚至为了防止江枫眠反悔定下了口头婚约。柳清歌在莲花坞力挫金家的事,他们也是听说过“柳清歌为了江晚吟冲冠一怒”的事,自然也就想把这婚事早早促成了。

虞紫鸢瞥了一眼江枫眠,后者连忙解释道:“我当时也以为清歌是个女孩子来着⋯⋯”

虞紫鸢冷笑一声,一鞭子抽了过去:“滚!”等她稍稍缓过气来,才收起了紫电:“你滚,清歌和阿澄留下,我们谈谈你们的婚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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